在文学的革命根据地深耕

2023/2/18 来源:不详

本文转自:赣南日报

  □赵兴红

  生活是一口井,文学是一根针,用“拿一根针去深挖一口井”的精神来进行文学创作,是作家卜利民(笔名卜谷)长期深入生活之后的创作感受,他说:“作为一个作家,我永远都处在创作或者为创作做准备的状态之中,我的一生就在做一件事情,即坚持以赣南革命历史和现实生活为主要题材进行文学创作。”

  生活是打磨作家的熔炉。卜利民长期致力于红色题材创作,他以自己的家乡赣南为文学创作根据地,在过去40多年间采访了多名红军及其后代,先后创作出《少共国际师》《红军留下的女人们》《走歌的红妹子》《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》《红军留下的孩子们》《红脉——位开国将军故里扶贫70载》《最后的红军——百名百岁红军口述史》等作品,走出了一条深入生活、扎根人民的文学创作之路。

  以信念写信念

  以精神写精神

  每个作家都有可能在创作中陷入困境,没有创作灵感,缺乏创作动力。每当这个时候,卜利民就去采访红军,或者去重走长征路。对于卜利民来说,永不停歇的采访,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。

  卜利民的父亲、岳父、伯父都是参加过长征的红军干部,他的家族有7个人参加了红军,这种情况在赣南等原中央苏区比比皆是。卜利民在宁都生活过的地方叫“西厢村”,也叫“红军村”,住在这里的,有参加过长征的红军,有参加了游击战的红军,还有好几百户的红军家属。他们有太多坎坷的经历需要倾诉,需要有人书写下来。他们中有人给卜利民写委托书,要求他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,还有人临死前将此作为遗嘱交代。每采访一个红军,卜利民就像欠了债一样耿耿于怀。在赣南这片红土地上,那些故事就像空气一样浸润在卜利民的血液里,像种子一样在卜利民身上生根发芽、分蘖长大……

  抱着这样一种红色情结,卜利民决定创作长篇小说《少共国际师》。宁都县是“少共国际师”的诞生地,当地有不少人参加过“少共国际师”,卜利民的父亲就曾经是一名“少共国际师”战士。卜利民的妻子肖英曾担任当地博物馆革命文物组的组长,搜集掌握了一些相关的革命历史资料,他和妻子做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,要倾尽全力写一部关于“少共国际师”的长篇小说。

  但是,命运的多舛完全出乎意料,当采访正在进行、创作刚刚起步的时候,卜利民医院。在妻子住院近8个月的时间里,卜利民一直守护在旁,除了死亡,夫妻俩说得最多的话题就是这部作品。年,卜利民看着妻子离开人世,死亡让他深深地感觉到生命的无常和短暂,那时候他就想:“这一生就做一件事,哪怕一生就写《少共国际师》这一部作品也行,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妻子。”

  卜利民进入人生的低谷,他带着一个3岁、一个5岁的孩子,挣扎着生活下去,一边工作,一边在业余时间坚持采访和创作。即便是在低谷,也存在一些可能性,人不能气馁,更不能向命运投降。卜利民抓住了这些可能性,翻越了一座座难以攀登的大山,克服了无数难以想象的困难,经过20多年的采访和积累、十几次的大修大改,终于在年创作完成了长篇小说《少共国际师》。

  人生最艰难的时候,信念是最大的支撑。事实证明,卜利民20多年对一个题材的坚守是值得的,不但践诺了妻子的临终遗嘱,也填补了一项相当重要的红军题材创作空白。

  不断采访

  不断深入人的心灵深处

  为采集红色文学素材,卜利民走遍了赣南18个县市区的个乡镇。写《红军留下的女人们》这部书时,卜利民先后采访了上百位女红军,书中写入几十位,每一位的经历都让他感动。

  采访中,最让人揪心、让人流泪的,是兴国县茶园乡教富村李溪组的池煜华老人。有一次卜利民在兴国县采访,离别前夜,当时的兴国县委党史办主任听说他在撰写《红军留下的女人们》,忽然提到苏区时期曾担任少共中央苏区分局书记的李才莲。红军长征后,李才莲留下来打游击,下落不明。就因为李才莲临别时说过一句话“你等着我,我一定会回来和你团聚”,78个春秋过去,李才莲的妻子池煜华一直翘首等待。

  卜利民彻夜无眠,决定专程去拜访池煜华。恰逢中秋节,卜利民买了月饼、水果,打摩托车赶去采访。道路坎坷,拐弯时,车轮把卜利民的一双新皮鞋卷坏,整个鞋后帮被绞烂,也把卜利民原本残疾的右脚撕去一块皮肉,血流如注。他只得半路折回,卧床养伤3个多月。半年后,卜利民再次踏上采访之路,与池煜华见面。

  等待最容易也最难,池煜华选择了等待。她先后带大3个养女、1个养子,为了生活,80多岁了还要走10多公里山路到县城去卖柴,精神、经济、体力负担像三座山一样压着池煜华。

  采访之后,卜利民陆续写了几篇文稿,如《守望沧桑》《一诺百年的爱情守望》,在全国26家报刊发表。后来,卜利民和文友还成立了一个摄制组,为池煜华拍纪录片,相继在国内媒体上发表、播放,于是许多记者纷纷踏入这荒僻的山乡,池煜华也渐渐走进了全国公众的视野。

  一年过去了,有人带来口讯,池煜华问“老卜还好吗”。卜利民听了很感动,山村人把人唤作“老某”,即便你不太老也唤作“老”,那是一种尊重。

  卜利民记得,那天午饭后,他来到池煜华的住处。这是一幢近百年的砖土混合建筑,白天如同黑夜一般。池煜华气喘吁吁地问:“你有几个小孩子?”卜利民回答:“两个。”池煜华从被窝里坐起来,摸摸索索地掀衣裳,露出骨瘦如柴的身子,从贴身处掏出一样东西,带着一股浓重的汗味,热乎乎地塞进卜利民手里:“你的老婆孩子,每人一块。这还是才莲当年留下的……”卜利民浑身一颤,是三块苏区银圆,大惊:“这么珍贵的东西,你老人家自己留着!”池煜华哽咽道:“我快要死了,这世上除了你们,我一个老婆子也没有什么人了。”硬把银圆塞给卜利民。卜利民泪流满面,把已成为文物的苏区银圆还给她,那银圆上还留着她几十年的体温,以及更久远的李才莲的体温。

  再往后,就传来池煜华的死讯。她是突然去世的,享年95岁。去世前她说过有两个儿子,其中之一是卜利民。天阴云重,卜利民立即赶往那座高高的秦娥山,湿漉漉的山岚挟裹着凉意,他小心翼翼地在老人棺木上覆盖一面大红绸缎被面,被面上写着“永远的池煜华妈妈”。

  40多年来,卜利民沉浸在对赣南这块红土地的采访中,不知不觉,就有了多个红军留下的“女人缘”,她们在卜利民的目光注视中慢慢老去,一个个相继消失。但卜利民永远地记住了她们,她们的生命故事通过卜利民的写作,永远留在了这个世间。

  “修合无人见,存心有天知。”卜利民把采访的红军当成自己的亲人,不但在他们活着时去采访看望,在他们死后,自己也要作为红军的儿子去奔丧。在某种意义上,卜利民和他的作品是在代替采访对象活着,这种信念和精神像血液般流淌在卜利民体内,流淌在作品的文字里。

  记录时代

  记录生活中流淌着的人和事

  如果作家不深入生活,就像蚯蚓离开了芬芳的泥土。为了一个题材,卜利民往往用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,数十次地去一个村庄采访、写作,像蚯蚓一样钻进泥土,品尝生活的苦涩和甜美,记录生活中流淌着的人和事,记录时代,无愧于自己的创作和人生。

  年,卜利民带领一个8人小分队重走长征路。这也是他第三次重走长征路。他们游泳渡过了长征路上的5条大河——于都河、湘江、乌江、赤水、大渡河,其中乌江是冒雨强渡,赤水则是夜泅。当时,他们一行赶到土城,天色已晚,第二天一早又要赶路,他和队友们便在夜色中向对岸游去。因为不熟悉水情,快接近对岸时他被一股激流冲下去几十米远,脚下尖锐的石片把他的脚割破了。

  泅渡长征途中的大江大河,是卜利民多年的心愿和策划,这些经历都是增强脚力、眼力、脑力、笔力的具体行动。退休后,卜利民更加忙碌,生活更加充实,除了坚持不懈地采访创作,他照样是深入生活的积极参与者。年卜利民加入赣州市委成立的“红军后代十九大报告巡回宣讲团”,在此基础上,他又组织几个红军后代发起成立了“赣州市红色文化研究会”“中央苏区红军后代故事团”,数百名红军后代、高校教师、党史专家学者、作家加入。年年初,卜利民策划了“讲场党史故事”活动,庆祝建党周年。年9月9日,卜利民又带领“不灭的军团”采写组出发,沿着当年红五军团的战斗足迹,进行深入采访,计划写作一部以红五军团为内容的作品。

  生活的馈赠无处不在,生活的责任和担当也无处不有,深入生活、创造新生活,记录好生活中流淌着的人和事,这也许是卜利民的另一部或几部作品的开端,是正在行进、还在成长中的作品,让我们拭目以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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