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我是将军女侍卫,出府牵回个俊神医,将
2023/11/24 来源:不详我是将军的女侍卫,与将军相依为命20年
他救过我的命,我替他挡过剑
可为了皇帝亲赐的小娇妻,他却将我赶出了府,甚至不愿再见我一面……1
一大清早,老总管来要令牌。
“红鸢姑娘,您别难为老奴。老奴也是替将军办事。昨晚上,京城的圣旨就到了,要为将军赐婚。送亲马队已经在赶往雪城的路上。夫人听闻将军的贴身侍卫是女眷……”
老总管年事已高,弯下腰就抬不起头,声音浑浊,也是无奈。
他说到夫人时,身子稍微颤了颤,似乎有所忌惮。但他也不敢抬起头,毕竟我手里紧紧拽着惊魂鞭,只消抽上一下,他这把老骨头恐怕得下皇陵伺候先帝了。
我刚泡过温泉,周身还有热气,但心已经凉了:“将军知道吗?”
“这……”老总管的腰,弯得更低了。
他什么都没回答,支支吾吾,却漏洞百出。
除了将军,谁能下令来拿我的令牌?就凭这胆小如鼠的老总管?他连出将军府都得带上三五精兵,借他十个熊心豹子胆,都未必敢自作主张。
所以,是将军要赶我走!
而在上月,北方游牧狄族来犯,我刚刚替他挡过一剑,背上的蝴蝶骨差点都见了光。
昨夜接了圣旨,他扔在一边,悠哉游哉带我烫酒赏梅听雪,还为我新做了一只红色的纸鸢,说雪停了去冰原之上放飞。
我竟然信了!
这西凉亭一桌残羹还未收拾,天刚初亮,他就要赶我走?!
一时之间,怒火攻心,我险先将惊魂鞭甩出去。
“将军说了,红鸢姑娘可多住几日,好好养伤,慢慢收拾细软。夫人还有小半月才能到雪城,不着急。走的时候,知会老奴,老奴给您备点银两盘缠。就是这令牌收回,将军府便不能随意进出了。”
言下之意,领了钱,出门两清。
不必了!
我与将军之间还没有如此深厚的情谊。
他救我一命,我替他挡剑。
只不过,主仆一场。
2
晏清大我三岁,我们同一年来的雪城。
他是皇室宗亲选出的守陵人,六岁出京城,前呼后拥,精兵开道,奴仆伺候,一路上锣鼓喧天,护送先帝灵柩。
而我是罪臣之女,家眷流放,看守皇陵。山高路远,颠沛流离,黑夜有吃人的豺狼猛兽,白日也有衙役的拳打脚踢。至亲七口人,竟然就独活我一个奶娃娃。
那是同行的其他犯人,戴着镣铐,击鼓传花一般将我从京城抱到了边境。
晏清在城外就拦下我们,说我像个欢喜团子,要留在身边逗个乐。
这一逗,就逗了二十年。
那枚只有掌心大的阴沉木牌,一面刻着抚远将军晏清的印章图样,一面刻了一只小小的被涂成红色的纸鸢,尾巴上的细线绕到反面,与印章也融为了一体。
“牌子上做了记号,以后就不会丢了。”晏清把令牌给我的时候,特意交代,生怕我去了无戒寺就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当时我五岁,被守陵诵经的雾海大师挑中,带回寺庙修行,说我有慧根,能通佛法。
出家人不打诳语,可师傅的话只说了一半。
我在无戒寺待了八年,白日诵经,夜里练武,赤手空拳能打趴守城的三百精兵,要是用上师兄为我锻造的玲珑袖箭,惊魂鞭,估计整个雪城都无人能及。
学成后,我被晏清领回将军府,成了他的贴身侍卫。
“红鸢长高了,就快到我的鼻子了。”回去的路上,他让我同乘马车,用手揉乱了我的发束。
我紧张地要命,差点没喘过气来,整张脸都憋得难受,心里却万分庆幸,幸亏没让师兄将安神针藏于发内,要是扎到手,能晕过去两个时辰。
晏清生得一副好面孔,十六岁的年纪,依旧是粉雕玉琢的模样,狐皮袄子披在肩上,那脸色竟比纯白的狐尾绒毛还要好看几分。
我一时鬼迷心窍,便乱了方寸。
如今,我紧紧握着令牌,木头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,实在舍不得挪开。
这令牌,在世上,独有一枚。
一面是他,一面是我。
可是,他收回去了。
我把令牌扔给老总管,扭头进屋关门,不是打算收拾细软,是要拿走师兄给我做的暗器。
那不是晏将军的,是别人给的。
把零散的暗器都武装上,我看了一眼摆在案头的钱箱,里面码了大大小小的金锭银两。
我掂了掂……挺沉。
算了,拿不动。
3
老总管一直候在我的房间外面。
我偏偏不想遂了他的愿,便跳了窗,翻了墙,踩着屋脊的青砖,溜出了将军府。
雪城不大,三面环山,一面临水。东面的山被挖了中空,里面是大盛王朝历代君王的陵墓,晏清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那里,焚香,诵经,习字,抚琴……
那里我不能去!
既然赶我走,就是存了不再见面的意思。
我自然不会去做这吃力不讨好,掉身价的事情。
也不能往城西走,那里的山野贫瘠,怪石嶙峋,不长草木,连只兔子也逮不到,会饿死。
我试着往城南走,走到底,临近城门的地方,有家鹿肉饺子铺。
晏清曾带我去吃过,一个铜板一个饺子,那天我们整整吃了四十九个。
他十九岁,长发束冠,狐裘披身,手里还捧着一只小巧的鎏金暖炉,刚刚抄完经,看上去有些疲惫。
而我刚刚带着守城精兵,狩猎归来,城门外上百头麋鹿被拖运回来,可以供雪城百姓过个安稳冬天。
我被百姓们夹道欢迎,呼声四起,便有些得意忘形,冲着城门口的将军喊:“将军,红鸢回来啦!”
他有些生气,掐疼了我的脸,怪我去了太久,说好的两日变成了七日。
我浑身都是干涸的鹿血,暗沉沉染透了披风还弄脏了马鞍,隐约能闻到刺鼻的腥味。
他唇红齿白离得我那么近,眉目都是嗔怪,我下意识就是要躲,身子一偏,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。
周围的将士们不敢嬉笑,还得扶着我下马。
等我被晏清一边数落一边领进饺子铺,身后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。他们笑我:“普天之下,只有将军能降得住红鸢姑娘。哈哈哈。”
我愤愤不平,也不理解。明明将军肩不能扛,手不能提,学武只为强身健体,估计连守城的大刀都拿不动,偏偏治的我心服口服。
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,什么山林雾大以为全军覆没,什么北川河今年冰盖薄怕我们跌落,什么对我朝思暮想夜不能寐……
这些话,我越听越脸红,只能埋头吃饺子,吃了个底朝天。
对,那天的四十九个鹿肉饺子,全是我吃的。
这之后,存冬粮打猎的任务就交给了别人,我得对他寸步不离。
将军府,皇陵下,还有城南街,陪着他走了一趟又一趟,却总是避开这家店,上回吃太多,吃怕了。
但离开将军府,出了雪城,想吃也吃不到了。
店里的老板认得我,一连给我端了三大碗。
我慢吞吞地吃着,汤咸了,肉有点柴。
将军大婚的告示已经贴出来了,城中百姓都在议论。
隔壁桌上几个妇人催老板快点上饺子,还赶着回家清扫屋檐,要为迎接夫人张灯结彩。旁边还有人议论将军夫人估计是朝中重臣之女,才能得皇帝青睐,下旨赐婚。
也有人说,将军本就是皇亲国戚,赐婚理所应当。只不过,今年的冬天,将军操办婚事,估计回京城述职的差事也能免了。
“是啊是啊,听说将军身子弱,每年回去,舟车劳顿,都得病上一大回。”
“今年可算好了!人逢喜事精神爽,将军成婚后,保不齐身子骨都能好起来呢!”
“要我说,这将军夫人定是大家闺秀,国色天香……”
啪!
我把铜板扣在了油滋滋的饭桌上,轻轻一拨,堪堪够三碗饺子的钱。
算是万幸,已经是我全部的盘缠。
人太要强也不好,没拿大总管给的钱财,怕是要饿上一阵了。
4
五日后。
城外还是飘雪,扑扑簌簌,漫天盖地。
寂静如死的冰原上,我迎着风雪继续赶路,却多了一个小尾巴。
“你为什么要杀他们?”小尾巴已经抬了头三次,总算问出了口。
我戴了一顶黑纱斗笠,遮住脸,又压着嗓音扮男人,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死?”
小尾巴身着单衣,全身都冻的哆嗦,搓手哈气道:“这冰原下的鱼肥美异常,你就给他们打了那么小的窟窿眼,巴掌大。他们都去拉绳,几个人挤在一起,冰很快就会被踩碎的,到时候……”
话音未落,就听到身后传来冰面咔嚓断裂的声响,他扭头去瞧,远处几个黑黢黢的身影已经接二连三,跌落水中。
“真的落水了!赶紧回去救他们!”小尾巴着急,说话的调门都抬高了几分。
我简直要被气笑,真是好心没好报!
那几个人看着就游手好闲,没带弓弩却拿着大棒,一看就是以打劫猎户为生的山贼。
也就这少年上当,被骗了皮袄钱袋,还想着要去救人。
“我是替你教训人,你有没有良心?”我没忍住,骂了一句。
小尾巴红着眼眶,目珠不错地盯着我,最终一跺脚,跑回去救人了。
就那小身板,北风随便一刮,就能被卷走了。
我看着他越跑越远,心下无奈,手在袖筒里握了握,叹了口气,跟着折了回去。
谁叫他长得有三分像将军,瘦得像根小豆芽,目光还那么锐利,明明是求我回去救人,偏偏眼神里还满是责怪,像是我不该替他教育人。
将军以前也总训我,不要动不动就抽人鞭子,要以理服人。
我不以为意,和北方狄族讲道理,怕是人听不懂。
但小尾巴也来这套,我又心软了。
小尾巴跑得快,先一步拉住最后一个要往下沉的男人,用力往后拽。
男人胡须眉梢都挂着霜,冻僵的脸惊慌失措,哆哆嗦嗦呼喊道:“少侠,救……救命啊!”
小尾巴连忙勾起脚跟,想在冰面上借力稳住,脸上憋得绛紫,咬牙切齿:“你别松手啊!”
我故意踩在冰窟窿裂开的口子边,跺了跺脚,笑着问:“你们还敢抢人东西吗?”
男人哭喊:“不敢了!不敢了!快拉我上去!”
“把皮袄钱袋都还了!”
“这都掉水里了,摸不到了呀!”男人为难地辩解。
我摘掉了碍事的黑纱斗笠,露出远山黛和朱红唇,斜斜地睨了他们一眼。
浸在水里的男人和岸上的少年都是一惊,看来没想到我……竟然是个女人!
男人的嘴巴张了张,本想破口大骂。可我亮出了藏起的袖剑,咻的一声,不偏不倚抵在他的脖子上。
他半边身子泡在水里,却连扑腾的动作都不敢做,眼珠子转到角落里,去瞧要他命的祸害,只见上面赫然写着“玲珑”二字。
玲珑袖箭和女人。
男人脸上一僵,全无血色,看来也不是很蠢。他哆嗦着确认:“是将军府的红鸢姑娘。”
“不还?”我有点失去耐心。
他连连应声,“我还,我还。皮草裘衣,银两袋子我都还。要是,能让我回雪城,那还有间三进三出的大宅子,一并给了姑娘。”
听到雪城两字,我皱了皱眉,缩了缩眼眶,手一偏,将袖剑重重地插入冰面,稍运内力,整块冰面都被震得七零八落。
就当落水的几人惊慌失措时,我又从腰上解下一条红绳,说时迟那时快,以迅雷之势向外甩出缠住他们的腰身,将人拽起高高抛上了天,再落下就在另一块结实的冰土地上了。
我手上的红绳,细细扁扁,不是寻常的腰带,是用上好的皮革鞣撵成的软鞭,隐隐还泛着红光。
岸上几人惊魂甫定,似乎已经知道那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惊魂鞭!
“小鬼,人给你救上来了,钱和衣服你自己拿。还有他说要给的大宅子,想要就跟着去,送你了。”我将几人折腾一顿,也总算消了气,不再压着嗓子,声音恢复了原本的轻柔。
小尾巴战战兢兢:“你不回去?”
“……”我沉默片刻,沉声道,“不顺路。”
我当然想回雪城。
在冰原上走了这么几天,只喝雪水吃兔肉,早就腻了。
我无比想念将军府的香塌软铺,想念城南街的鹿肉饺子,想念西凉亭里烫好的梅花酒……
可我回不去了呀。
无家可归,只能游历。
5
“我……我也不去雪城了。”小尾巴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,对着我磕了个响头,“红鸢姐姐,我本来就是去将军府找您的。”
“???”我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,“这就赖上我了?”
那家伙摇头:“我叫鱼不弄,之前被轻尘大师所救,跟着他游历半载。近日天凉,他让我来雪城找红鸢姐姐,说我能帮您解忧。”
“就你?手无缚鸡之力,怎么解忧?”听到师兄的法号,我稍稍放下了心。
鱼不弄站起身,解开腰上缠着的布带子,拎在手上一抖,里面银光一闪,竟是一排针灸用的细针。
“我能治病,轻尘大师说或许我能替将军治好头疼之症。”
我沉下脸,不悦道:“那你该去将军府,不干我事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鱼不弄还想据理力争,眼珠子转了一大圈,总算凶了一回,“轻尘大师说了,只要我治好将军的病,你定会请我吃烤山羊!”
正宗的雪城烤山羊,得来不易。山羊得从城西面的荒山去抓野的,现抓现宰,一个时辰之内清理干净上烤架,烤上足足三个时辰,油滋滋香喷喷,一里之外都能闻见香味。
这小鬼头真会拿捏人的软肋。
我有些动摇,想吃肉。
“我可没钱,要吃你自己去找。”我对着他的脑门敲了个爆栗子,没好气地回绝。
可鱼不弄却不依不饶,拍了拍我帮他要回来的钱袋子,笑着说:“我有钱,管够!”
这时,冰面上趴着的几人也开了口:“你们要是想回雪城,就得动身了。将军已经下令,明日起城门封闭,所有人不得入内。听说是为了迎接将军夫人,怕出乱子……”
又是将军夫人,我握住惊魂鞭的手抖了抖,十分不耐地摩挲着长鞭上的纹路。
“将军要成亲了?”鱼不弄用地上的干雪洗了洗皮袄,重新披在了身上,“红鸢姐姐,那我们得赶紧赶路了。”
我没忍住,拍了下他的脑瓜,骂了句:“闭嘴。”
6
我已经往城外走了五日,就算轻功再高,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内赶回雪城。
所以,从一开始,就没打算光明正大地从城门进去。
鱼不弄不会武功,稍微走快几步,就喊着要休息,趴在石头上不动了。
这一点,和将军也有点像。晏清要是兴起随军狩猎,必然要大总管备好香瓜蜜枣,上好茗茶,精兵们在前面骑马狩猎,他在队伍后面的马车内喝茶观景。
要是看见了什么猎物,他就从马车的小窗里伸出个手,指一指方向,让我去射杀。
真是养尊处优要了极点,亏我还觉得理所应当。
晏清将军本来就是来守皇陵清幽,怎么能做那些野蛮杀戮之事?
当下也无他法,我一手抱住鱼不弄,运足内力,凭借轻功以省脚力。
鱼不弄看上去又小又瘦,一问之下竟然也有十九岁,倒是让我很吃惊。
本来并不关心,但想到万一他真的要去给将军治病,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谁能信得过呢?
但鱼不弄似乎胸有成足,说自己三岁学医,五岁就能问诊,七岁还治好了沙沼城的瘟疫,十二岁到了京城,给丞相府里看过病,十六岁去了南方竹城,差点被城主招了女婿……
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,又不好意思打断小家伙吹牛皮,就敷衍着应和:“厉害厉害啊。”
鱼不弄闻言,还有些不高兴,眯起眼睛,双臂环胸瞪着我:“红鸢姐姐,要不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,扎上几针,到明天就好了。”
这下换我眯起眼睛,然后反手就敲他脑门:“你小子什么时候偷看到我的背了?年纪轻轻不学好……”
“我没有!我没有!”鱼不弄一矮身躲开了,然后跑到一旁树后,确定我打不到他,才开口,“你救那几人的时候,右手甩鞭,稍一用力,手就抖个不停。而且,你运用轻功,左手护我,力道同样不稳。”
我抿着嘴巴,没想到他观察如此细微。
“轻尘大师说红鸢姐姐武功高超,除了雪城,恐怕整个江湖上都难逢敌手,怎么可能双手都使不上劲呢?我想你肯定是后背受伤,尚未痊愈。”
“投机取巧。”我撇了撇嘴,算是同意他的说法。
鱼不弄胆子大了一些,从树后钻出来,问:“伤的严重吗?要不要我帮你看看?”
“上月北方狄族进犯,袭击了将军的车队,我替他挡了一剑,划过后背,深可见骨。本来就没那么快会好,我用过师兄留下的金疮药,要的只是休养时间。”我信他有些医术,但也不能在荒郊野外直接宽衣解带。
鱼不弄歪着脑袋想了想,溜圆的眼睛突然亮了,拍着大腿催我赶路:“红鸢姐姐,恐怕是天气的错!轻尘大师的金疮药还是我师父给他配的,那药娇气受不得寒,得在屋里用暖炉熏着,才有奇效。要是能有温泉,就更是了不得。”
原来如此,怪不得将军要在府内引入温泉,又常常替我温酒。我还当他贪图享乐,原来是为了我的伤。
突然,我的心里像是涌入了一股泉水,暖暖的,眼眶也蓄起了水雾。
唉——
想这些有什么用!
那池子还不是便宜了将军夫人!
“红鸢姐姐,等进了雪城,我们寻一处温泉,我替你看看伤势。”鱼不弄抬手护在自己的眼上,保证道,“我可以蒙眼施针,姐姐吃不了亏!”
刚想夸他两句,我又被“吃不了亏”噎住了话头,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。
小鬼头有点东西,怪不得竹城城主想招他做婿。
或许,能行!
7
“那将军的病,你打算怎么治?”离雪城还剩一日路程,我没忍住又问他。
鱼不弄手里拨弄一根银针,皱起眉头,反问:“他的头痛只在天凉的时候发作?但轻尘大师和我说过,将军每年冬天都要回京城述职,京城又没有这么冷。”
“每年入冬下过第一场雪后,将军就安排人马回京城述职,等到来年开春后,再回到雪城。一来一往,差不多小半年光景。”我细算着日子,想了想,“每次回来,将军都得躺上半月,说是头痛难忍,无法下床。”
“回来以后?在京城时呢,没有发病吗?”鱼不弄抓住了细节,“红鸢姐姐是否陪着将军一起回京城?”
“我……我只陪着将军去过一次,那时我还小,安排在将军的寝宫内,根本没有离开。来年,将军也不再带我回去,让我留守雪城。”我有些惭愧,自称是晏清的贴身护卫,其实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,根本没有护他周全。
鱼不弄嘟囔着:“这样啊……将军怎么会有寝宫?他不是将军吗?”
我沉默良久,开口:
“将军是先帝最小的儿子,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。当年,先帝老来得子,极度偏爱将军,甚至有意立为太子。只不过,那年南方大旱,北方水灾,先帝率一众皇亲国戚到雪城皇陵祈福,体恤小儿子年幼,留他在京城。
“没想到,回程之际,天降大雪,冰封千里,先帝乘坐的马车倾翻,不幸殡天。
“只因未立太子,当今圣上以嫡长子之名接任大统。而将军只有六岁,却成了众矢之的。众人都认为是他未对列祖列宗尽孝,才害得先帝殒命。
“众口铄金,难辞其咎。皇贵妃为保住将军的命,一头撞向宫柱自戕,甘愿殉葬。
“将军六岁而已,就被夺了皇姓,发配千里,看守皇陵。”
这些都是我多年来在雪城各处听闻的传言,将军也从未反驳。
“啊?那晏清将军本名应该是兰晏清?”鱼不弄恍然大悟。
我点点头:“嗯,他是当今圣上兰晏海的弟弟。不过,圣上比他大很多,登基之时,都已经有了子嗣。”
“哦。那我得想想。”鱼不弄歪着脑袋,把银针戳进了脑门,晃晃悠悠有些可笑。
说起这些往事,我也有些无力。
当年在雪城门外,将军救下我时,押送犯人的衙役正在清点人数,少了太多,难以自圆其说。
其实,一路上遇到过山贼,遇到过猛兽,还遇到了暴雨和饥荒,千里押解,少了些人也能说的过去。
但所有犯人都心知肚明,饿死的人不是饥荒吃不到饭,而是衙役把餐食换了酒钱,才让几个老人撑不过去。而被山贼误杀的人,落水的人,甚至被野兽吃掉的人,统统都是因为衙役胆小怕事,跑得最快,才惨遭毒手。
到了雪城,听闻皇宫派了个皇子来守皇陵,衙役们才有所收敛,想寻个万全之法糊弄过去。
一个三岁的奶娃娃,不能说不能画,最适合冤枉。
可以说是为了救她,才有人被山贼误伤,才落水,才被野兽吃……
亏得晏清不听解释,只是捏了捏我的脸,笑着说:“长得可爱,是个欢喜团子,给我逗个乐。你们一路抱着个娃娃过来,也是心善,正好进将军府当差吧。”
能守皇陵的囚犯,总不会十恶不赦,多的还是被牵连的亲眷。
于是,囚犯们进了将军府当差,而押解犯人的衙役只讨了碗水,便被打发回了京城。
路途多舛,也不知他们后来回去了吗?
8
眼下,我们回到雪城,果不其然,城门紧闭,重兵把守。
鱼不弄戳了戳我的手臂,招呼道:“大门关着,我们要怎么进去啊?”
“我自然有密道!”说着这个,我的心情不免好了起来。
密道不是真正的通道,而是一个时间差。子夜之时,东门的城头兵和皇陵守卫都要换岗,有一炷香的空当,最东头的墙上没有精兵。
以前,每次将军回京城,雪城就会实行宵禁,日落就关城门。
我有时在城外玩久了,忘了时辰,总得候着东城门墙头没人的功夫,翻进城内。
一直以来,我也偷偷担心,有这么一个间隙能让外敌侵入,会不会不妥?但事实上,北方狄族全是蛮汉,哪能算的如此精准!
就像现在,我带着鱼不弄踩着城墙翻身而上,多了一个人,动作慢了片刻,差点就被守卫发现了。
那群狄族人,可不会比我还快!
鱼不弄也是激动不已,吊着我的肩头,就吹嘘:“红鸢姐姐,你真是太厉害了!”
那是,我是谁!
雪城的城墙头都翻过来了,进将军府也不会是什么难事!
可我刚刚走到将军府门口,却挪不动脚了。
将军府被红绸子裹成了大灯笼。
红彤彤,真丑!
9
“是为了将军成亲吗?”鱼不弄啧啧称奇,“红绸子在北方不便宜呢!得花不少钱吧!将军可真有钱!”
是!将军最不差的就是钱!
赶我走,还给我留了一整箱的金锭子呢,也不想想,那么重,谁能拿得走?
“红鸢姐姐,将军夫人美吗?”鱼不弄大概太饿了,脑子不清楚,问出的话没头没脑,很不中听。
“你觉得我美吗?”我翻了个白眼,转身就不搭理他。
鱼不弄见我并不想进府门,立刻跟了上来,笑着说:“红鸢姐姐当然美!”
“呵!将军夫人比我丑多了!”我总得讨几句嘴皮子上的便宜,不然心里就堵着一口气,难受。
没有令牌要进府,就只能翻墙。可我一看见满墙挂着的红绸带,又提不起兴致。
更何况,要翻墙进去,最合适的位置,竟然还是我曾经的别院。
上月,将军从城外引了一处温泉水进府,流经我的后院,于是那里的墙头比别处矮了几分,墙后就是温泉,里面放着太湖石,更是落地的好去处。
临门一脚,我又退缩了。
都被赶出来,还偷偷摸摸回府似乎不太好,再说也没个正当理由,难不成说想带鱼不弄给将军看病?
人家准备大婚,我却叫人看病,那不是触霉头嘛!
然而,此时已经由不得我了。
街上的打更人突然敲起铜锣,叮铃哐当响个没完,高声叫喊着:“东门进刺客啦!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!”
“刺客?怎么办?”鱼不弄傻乎乎地揪住我的衣领,一张小脸皱到一起,看着十分害怕。
我叹了口气,提着他皮袄的后领子,一个跃身飞上墙头,再往前一跳,稳稳地点在太湖石上,落到了温泉边上。
鱼不弄似乎还在忌惮东门进来的刺客,就被我敲了一下脑门。
“小鬼头,东门进来的刺客,不就是我们嘛!人家抓的就是我们!”我见他反应那么慢,只好戳穿他。
他恍然大悟,脸咻的一下就红了。
我觉得好玩,刚想伸手掐一把,就听到身后有哗哗的流水声,还有人叫住了我的名字。
“红鸢,他是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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